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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 孙永安
北京老年医院认知障碍诊疗中心主任医师 吕继辉
本报记者 王思予
衰老无法逆转且常伴随认知衰退，已是共识。既往研究显示，50岁后大脑处理速度每年递减1%，60岁后更会减慢。但好消息是，美国亚利桑那大学与佛罗里达大学脑健康研究中心团队发表在《生命科学电子期刊》的最新研究显示，通过空间导航、语言记忆的针对性训练，大脑功能可实现“逆生长”。
脑龄是能逆转的
新研究纳入75名18~45岁健康参与者，分组开展为期4周的认知训练：一组训练空间导航能力，需在虚拟城市中自主寻找最优路线、定位地标，并整合多区域的空间信息；一组训练语言记忆能力，要将指定词汇与生活场景、记忆、时间“绑定”，且记忆期间会被干扰。两组参与者均完成10次训练、每次2小时。
研究结果显示，两种训练均能显著改善认知。导航组学习新路线的效率提升23.6%，任务平均用时从142秒缩短至108秒；记忆组回忆正确单词的数量从41个增至58个。而且训练结束6个月后，上述指标的改善效果仍维持在80%以上。
更关键的是，参与者的海马体体积、大脑皮层厚度等结构指标并没有显著变化，但不同脑区的连接明显增强。北京老年医院认知障碍诊疗中心主任医师吕继辉接受《生命时报》采访时表示：“这意味着，认知提升并不是源自脑容量增加，而是神经协同效率的优化。即便大脑出现衰老迹象，神经可塑性依然存在，针对性地开展大脑训练是中老年人群逆转认知衰退的可行方法。”
认知衰退有条“预警链”
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孙永安表示，老年人的认知衰退并非匀速的，而是有急有缓，呈现出阶段性。《中华精神科杂志》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，除了情感加工、联想学习等功能终身相对稳定外，记忆、逻辑等核心认知功能有一条“预警链”。
衰退苗头：注意力不集中。频繁“走神”，无法长时间集中精力关注某一事物，是典型的表现。研究显示，60~69岁人群的持续注意能力下降速率，显著高于70~79岁人群、80岁及以上人群。这表明，该功能的衰退在老年早期就已启动。幸运的是，这类认知变化多是生理性衰老导致，仍处于可逆阶段。吕继辉表示，如能及时调整生活方式，比如健康饮食、戒烟戒酒、规律运动，注意力水平可得到恢复，否则会继续衰退。
第二阶段：短时记忆滑坡。低龄老年人中，短时记忆能力的衰退同样明显，常表现为反复问同一问题、记不住近期日程等。一般来说，阿尔茨海默病首次确诊前2年左右，记忆相关功能最先表现出下降。此时，海马体功能已开始衰退，但还未出现严重器质性病变，仍有较大干预空间。孙永安强调，通过针对性记忆训练（如重复记忆、联想记忆、图像记忆）结合基础病控制，可有效减缓衰退速度，避免向更严重认知障碍阶段发展。
第三阶段：无法辨认空间。视空间辨认能力负责处理物体形状、位置、运动及空间关系，衰退在70~79岁时开始显现，可表现为经常迷路、无法叠衣服等。这一阶段通常提示认知损伤已涉及多个脑区，部分可能已出现病理性改变，比如淀粉样蛋白沉积、tau蛋白的异常磷酸化等。吕继辉表示，这一阶段病情不可逆，但若及时干预，可降低发展为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。
最后阶段：全面退化。一旦发展至轻度认知障碍或早期痴呆，会出现记忆、视空间、语言、执行功能等多维度综合退化，大脑“指挥系统” 逐渐失灵。比如，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首次确诊时，往往已出现交流困难，想不起常用词、说话断断续续；确诊后约3个月，执行能力明显衰退，做事变得没条理、不会算账、不会用遥控器换台等。孙永安表示，一旦到了这一阶段，患者必须进行药物治疗并结合认知训练，尽可能保留基本生活能力。
设置专属训练方案
认知就像一笔“健康储蓄”，针对性训练、早期干预相当于存钱、减少支出，为认知衰退设置“减速带”，甚至可阻断发展。
健康健忘人群：主动探索训练。孙永安表示，临床有不少低龄老年人或年轻人常自觉记忆变差了，尽管各项检查显示正常，但仍担心自己会“痴呆”。对于他们来说，可以进行“主动探索式”生活训练，健脑更解忧。比如，走路时做“地标记忆”练习，从家去陌生地方的途中刻意记住3个地标，可以是一棵树、一家特色小店或一个水井盖；返程时靠这些地标走回来，可明显改善方向感；每晚睡前，按照时间顺序回顾一整天的活动，包括早上吃了什么、下午去了哪里、晚上做了什么，不要求回忆细节，重点是用“时间线”梳理信息，还可用同样方式预演第二天要做的事。
吕继辉强调，不少年轻人的“健忘”是因为大脑长时间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，皮质醇等压力激素在持续伤脑，维护认知的关键不是继续用脑，而是用正念冥想、深呼吸、远离电子产品等方法，放松大脑。
轻度认知障碍：低强度重复练习。孙永安说，轻度认知障碍介于正常生理衰退和病理性痴呆之间，是防治的重要窗口。除了遵医嘱用药外，日常训练应以“低强度、重复性”为原则，包括体力训练。相对于有氧运动，抗阻运动对认知的改善效果更显著，不妨用小重量哑铃、弹力带等工具，进行每周3次、每次30分钟的训练；闲暇时间可以做手指操，一种是双手交替握拳、伸展，一种是一手打枪、一手比四，或一手伸食指、一手伸3指（中指、无名指、小指），双手交替进行。同时，密切监测血压、血糖、血脂等基础指标，减少脑血管病变风险。
痴呆：适度刺激感官。孙永安表示，轻度痴呆患者可进行简单的认知游戏，比如辨认常见水果、进行数字连线，或者纸牌游戏，即家人出示2张扑克牌，让患者回忆花色和数字，根据患者的记忆情况可逐渐增加纸牌数量。中度患者需侧重感官刺激，以激活大脑皮层，比如闻玫瑰、柠檬等不同气味，听年轻时熟悉的歌曲，看旧照片等。重度患者以维持生活能力为主，比如练习自己吃饭、穿衣，家人可协助其进行简单的肢体活动，尽可能帮他们运动、学习唱歌或进行触觉刺激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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